浔阳渡旁,树林内。
奢华车辕边,气氛一片死寂。
八位高挑侍女站在原地,脸色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前方走下来的端碗青年身影。
卫锦一身绿袍,手握利刃,眯眼看着风格透着一丝诡异的端碗青年。
卫安惠也愣愣的看着走路气质似乎大不一样的离大郎。
若是说,此前离大郎是一副好欺负的老实人模样,那么现在,给人的感觉如同一汪碧潭,风平浪静。
没错,静,静的如同……一个死人。
“离大郎”单手平端一只水碗,从车辕走下来。
他头戴一根白布条,是不不久前卫安惠送出去的。
明明卫锦与其它八位高挑丫鬟也戴了白布条,也有些奔丧般的森冷画风。
但是与当下的“离大郎”一比,远不及也。
“离大郎”比他们更像死人。
卫锦盯着这位浔阳王府的废物世子看了会儿,某刻,嗤笑一声。
“嗤,装神弄鬼。”
绿袍汉子有些索然无味的摇摇头,收起了手中利刀,插回腰间刀鞘。
卫锦转过身子,朝树林外面走去,同时丢下一句语气淡淡的吩咐:
“去把他埋了,捂住郡主眼睛,别吓着郡主。”
八位高挑丫鬟站在车辕四面,闻言,迅速默契的围了上去。
“离大郎”看了看左右来人,低头看了看水碗,碗中水面,正映照着一张胡渣且苍白的脸蛋。
他似是看的脸庞出神了些。
周围众人没有注意到,青年手中水碗中的水面,从他走下车起,就没有过一丝波澜。
见到武叔留下的这些身手不凡的死士丫鬟们,再度围上来,卫安惠心神回归,露出担忧脸色。
卫锦背影冷酷,头不回的往前走。
与此同时,后方车辕边传来一些动静。
八位高挑丫鬟似是围了上去。
有丫鬟说:“郡主,奴婢冒犯了。”
“不要伤他!”
卫安惠焦急呼喊。
卫锦听到她的语气似乎有些绝望。
下一霎那,后方忽然传来一道卫安惠的尖叫声,隐隐透着些惊恐害怕。
“啊——!”
几乎是卫安惠发出尖叫声的同一时间。
“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……”
率先走人的绿袍汉子,耳朵听到了后方传来连续八道倒地声。
整整八道,一个不少。
一道接一道,间隙都一致。
明明要抓的只有“离大郎”一人,但却有八人倒地,除此之外,其它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,再配合上卫安惠的尖叫声……此时此刻,小树林内气氛有点儿诡异。
卫锦听到后,没有回头。
甚至都没有等到这一连串的八道倒地声结束,在倒数第二声的时候,卫锦已经开冲了。
他不是冲回车辕保护郡主。
只见,一息前还淡然无比步行的绿袍汉子身影,正奋不顾身的往前逃奔,逃的那叫一个当机立断,弃甲曳兵,屁滚尿流。
卫锦红色灵气皆灌入了腿中,逃之夭夭。
很快,他满头大汗的跑出了树林,却一刻也不敢停。
察觉到后方好像没有追兵。
那位走出马车的一刻就令他恐怖无比的端碗青年没有来追。
卫锦猛的换了一口气,但脚步却不敢丝毫松懈,拼命的朝前方树林出口处的曙光奔去。
恨不得亲娘生他的时候多赠两条腿。
三息后,他冲出了这处树林出口。
可是迎面而来的不是浔阳渡的江风,而是…树叶的徐徐沙沙声。
看见此刻眼前的一幕,绿袍汉子吓的亡魂大冒:
四面树木,中央空地,满地落叶,尊贵车辕,郡主孤坐。
八具死尸,整齐无比,遍布车旁,两手捂脖,死不瞑目。
端碗青年,不见踪影。
卫锦又跑回来了!
他明明是轨迹笔直,往前逃奔的。
这片树林难道是个圆球不成?!!
卫安惠与脸色渐露绝望之色的绿袍汉子一样,正低头注视着地上的八具尸体。
十息前,这位八位高挑丫鬟还是活人的。
此刻,却各个都两手紧捂脖子,瞪着死鱼眼。
仔细一瞧发现,原来她们颈脖间都有一条白布条,红色勒痕十分明显。
卫锦此刻,惊悚的发现,这白布条就是她们原本戴在头上的,却被莫名取了下来……
卫安惠似是看见了那一幕的全貌,小脸呆然。
此刻,她缓缓转头,看向了卫锦……不,是卫锦所在的方向。
卫锦见到她目光的那一刻,心里似是“咯噔”一声。
此时此刻,林间无风,万籁俱寂。
绿袍汉子浑身颤栗起来,缓缓转过身子。
“离大郎”正站在身后。
只见他一手平端水碗,一手虚握一根白布条,但是他此刻没有看面前跑不掉的绿袍汉子,而是微微偏头,漆眸平静的如同手中那碗水的水面,似是注视着王府所在的修水坊方向。
卫锦“噗通”一声跪地,朝端碗青年疯狂磕头,悔恨求饶:
“世子殿下请饶命,世子殿下大人有大量,饶了小人吧!小人做牛做马都行……”
下一霎那,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卫锦感受到额头上的白布条无声无息的滑落下来,经过眼前,紧接着就看到了一片黑暗。
林间除了风吹树叶,所有声音消失。
再度万籁俱寂。
白布条滑落额间,加上,前方一片黑暗。
便是魏王府死士头子卫锦最后的感官了。
车辕内端坐着的卫安惠,袖中十指紧揪,低头看了一眼马车边死不瞑目的绿袍汉子。
有一条白布条,正盖在他的两眼处,却遮不住死前惊恐痛苦的表情。
端碗青年回过头,目不斜视的绕开一具具尸体,重新来到了车辕前。
卫安惠不禁往后缩了下,可是已无退路。
端碗青年似是认真打量着她,久久没有动。
卫安惠小脸雪白,等待了片刻,小声打破死寂空气:
“苏扶,你现在是人是鬼?”
端碗青年不答,轻声道:
“老道姓袁,茅山道人,郡主万安。”
顿了顿,注视了会儿卫安惠苍白脸蛋,他语气歉意道:
“不好意思,郡主,世子之身,没有紫气,场面有些不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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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安惠知道他说的“不雅”是何意,
环视一圈全场尸体,她深呼吸一口气,消化了片刻。
“难怪刚刚开口语气不对,就觉得苏扶换了个人似的……”
卫安惠小脸依旧带着疑惑神色,却用了敬称:
“请问,真、真人,您这是用神通上了大郎的身吗?”
老道人不答,叹息一声:
“真人不敢当,老道只是个死人罢了,不想醒的,因为醒了,不是意味着王府有事,就是意味三清祖师堂有事,或是被人算计利用,后人有事相求……不管是哪种,都不是好事。”
卫安惠目露疑惑,不过大致有些理解,她立即道:
“真人,您赶紧带着大郎回浔阳王府,您这么厉害,应该能救他们,那边很危险。”
老道人丝毫不慌,低头看着水碗中的水面,冷静说:
“暂时不用,情况比老道想的要好,王爷和小公主身边,有一个很厉害的年轻人,王府那边暂时无虞,主要是老道那位徒儿可能快坏事了……”
他凝视碗中水面,又是一叹:
“若不是世子这边任性,那位年轻人的布局是没问题的,不用老道出来,不过……任性倒也正常,有些劫是绕不过的,这事世哪是能彻底算到的,就像那年轻人身上的奇怪紫雾,令老道难以看清,琢磨不透……真是大变数,大变数,落在小公主身边也不知是好是坏……”
“劫?大变数?”卫安惠疑惑。
老道人抬头,凝目盯着她。
一边掐指,一边低头,他又看了看水碗中没有波澜的水面。
也不知是瞧到了些什么,老道人吐了口气:
“小郡主,你若真想和他在一起,老夫送你锦囊一卷,你且拿去,立即回京,路上不可偷看,回京城等候,以后若是和他一起遇到危难,再去打开。”
“真人的意思是,我和苏扶真能在一起……”
不等卫安惠情急问完,一条缠绕成死结的白布条,轻飘飘落在她的裙摆上。
老道人消失不见。
一碗七分满的清水,安静搁在卫安惠面前小茶几上。
老道人像从没来过一样。
只留下一道渐渐远离的余音:
“度人无量天尊,谢郡主好意,这碗水不能喝,容易落缘,缘不可轻结。”
……
【檀郎不一起回去吗,顺道取佛珠】
赵清秀没问欧阳戎为什么要取那串佛珠,她提议一句。
欧阳戎一脸认真的摇头:“我得去找浔阳王一家和小师妹,那道令人显形的真音,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奏,他们知道我在等【文皇帝】剑诀,也算是一件好事,我去找人,就不会暴露浔阳王行踪了。”
停顿了下,欧阳戎突然接着问:“绣娘,你说红莲剑印,感应到眉式鼎剑的剑气,可以追踪对应鼎剑……只能是剑气吗?能不能用其它东西等同替换?”
赵清秀似是低头想了想:【可以是可以,听大师姐说,只要是与那口鼎剑有关联的东西即可,可是鼎剑乃神话之物,很少有东西能与它有关联,剑气反而相对易取,檀郎的这口鼎剑,当初就是老匠作提前送了一份剑气给女君殿,所以才会屡次追来】
欧阳戎低头,脸色沉思起来。
那位葬身剑炉的老匠作想要完成莲塔之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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